南宫绝道:“也许。” 柳西川道:“那又是什么人?” 黄色-=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.com 最新地址--免地址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-地址邮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说话间,两人已来到藏宝洞前,看见了独孤秋那个鲜血淋漓的尸身。 独孤秋脸向下,倒仆在那儿,两人也就在独孤秋的身旁停下身形。 南宫绝目光一落,道:“这个人并不是被火药炸伤。” 柳西川道:“先看看是谁。”脚一挑将独孤秋的尸体反转。 两人立时都一怔。 柳西川脱口道:“独孤秋!” 南宫绝一皱眉道:“骷髅刺客?” 柳西川道:“杀他的又是谁?” 南宫绝道:“除了司马方还有谁?” 柳西川道:“小司马有这个本领?” 南宫绝道:“这若是小司马下的手,他的内力也不可谓不惊人了。” 柳西川这时候亦已留意到独孤秋的左掌皮开肉绽,指骨碎裂。他点头道:“他的左掌竟然完全被震碎!” 南宫绝道:“这绝不像是被什么兵器击碎。” 柳西川道:“难道你认为乃是对掌被霞碎的?” 南宫绝道:“老前辈的意思?” 柳西川道:“也是你这样想。” 南宫绝道:“看情形他的内腕已被震成重伤了。” 柳西川道:“致命的却是那些兵刃伤。” 南宫绝道:“那显然是在完全没有抵抗的余地之下。” 柳西川道:“显然是了。” 南宫绝道:“独孤秋的武功深浅虽然还不大清楚,但他能够闯下骷髅刺客这个名堂,又一直没有失过手,可见得武功实在有几下子。” 柳西川道:“现在他却死在司马方这个假骷髅刺客手下。” 南宫绝道:“以司马方这种武功,何须冒充骷髅刺客,又何须不让我们看见真面目?” 柳西川点头道:“现在我也开始怀疑那个假骷髅刺客并不是司马方了。” 南宫绝道:“不是他又是谁?” 柳西川道:“我们认识的人中,掌力这样厉害的只有一个人!” 南宫绝道:“我知道你说的是谁。” 青凤、阮平这时候已经掠至,青凤听在耳里,忍不住问道:“谁?” 南宫绝一字字地说道:“殷天赐!” 青凤一怔道:“殷伯伯不是已经死了?” 柳西川叹息道:“但除了你殷伯伯,我实在想不出谁有这种掌力。” 青凤道:“江湖上以掌力称雄的难道就只有殷伯伯?” 柳西川道:“当然不是,问题在,那些人与我们都没有瓜葛。” 青凤点头道:“知道你们的恩怨,及那些宝藏的也就只有你们四个人。” 柳西川道:“可不是”他叹了一口气道:“我实在想不通。” 青凤道:“我也是。” 柳西川道:“不过仍然有一种可能性。” 青凤道:“什么呢?” 柳西川道:“那就是你司马叔叔险死还生,十年来真的另有奇遇,练成了惊人掌力。” 南宫绝道:“这种可能性其实并不大。” 柳西川道:“公子这样说势必叉有所发现。” 南宫绝道:“殷天赐乃是被迷药迷倒,才被贴馁刺客刺杀——当时,我们都以为他是死在骷髅刺客的手下,而想到骷髅刺客一向用阴谋诡计杀人,武功绝不会高到哪里,后来更发现独孤秋才是骷髅刺客,现在独孤秋竟然就这样死在那个假的骷髅刺客的手下,可见得那个假的骷髅刺客不但武功高强,而且心思的狡滑,绝不在独孤秋之下,像这样的一个人,要被殷天赐似乎还没有用迷药的必要。” 柳西川道:“不错,现在想来,那个假的骷髅刺客非但声音不大像司马方,身材也不大像。” 他沉声接道:“难道他竟然真的就是——就是殷天赐?” 他的面色变得很难看。 这时候何方已经奔来了,一看见那具尸体,立即嚷起来,道:“又是谁在杀人了?” 没有人回答他。 刹那间他亦已看清楚尸体的脸,失声道:“这不就是独孤秋?” 柳西川道:“也就是那个真的骷髅刺客。” 何方怪叫道:“是谁有这种本领,用匕首插入他的咽喉?” 柳西川道:“那是最后的一刺。” 何方道:“凶手到底是谁?” 柳西川道:“我们也不清楚。” 何方道:“凭你们的武功见识,也不能够从他的伤看出蛛丝马迹?” 柳西川道:“看虽然多少看出了一点,但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的。” 何方追问道:“那到底是谁?” 柳西川道:“殷天赐。” 何方一怔道:“哪一个殷天赐?” 柳西川道:“你心中现在所想的是哪一个殷天赐,就是哪一个。” 何方又是一怔,忽然大笑道:“你柳大老板莫不是给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弄糊涂了?” 柳西川道:“你看是不是?” 何方道:“不像是。”他瞪眼接道:“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。” 柳西川板起脸庞,道:“没有人说笑。” 何方道:“可是殷天赐不是已经死了,难道他竟然化为厉鬼,杀死骷髅刺客来报仇不成?” 柳西川道:“亦未可知。” 他忽然笑起来,笑得是那么无可奈何,接道:“不过就算真的有这种事,也不会杀骷髅刺客。” 何方道:“为什么?” 柳西川道:“他若是已化为厉鬼,又怎会不知道杀他的并非真正的骷髅刺客?” 何方征在那里。 南宫绝目光一转,道:“藏宝洞的门户已经给打开。” 柳西川道:“绝对不是那些炸药所炸出来的。” 南宫绝道:“前辈如此肯定?” 柳西川道:“看现场的情形,那些炸药的破坏力实在有限。” 南宫绝道:“不错,方才我还担心这个三游洞已经给炸塌。” 柳西川道:“你再看那道石门的厚薄。” 南宫绝走向那道石门,阮平连忙呼道:“公子小心。” 南宫绝道:“自会小心。” 柳西川身形一闪,亦向那边奔去,一面道:“青凤你不要离开我们左右。” 青凤应声掠前,拔剑在手。何方慌忙亦跟了上去。这个地方正所谓杀机四伏,那个凶手既然能够杀死贴缕刺客,凭他何方的武功,简直就完全没有抵挡的能力。 所以他最安全的还是不离南宫绝他们左右。 那道石门的厚度实在惊人,南宫绝目光一落,道:“这道石门若是被炸开,整个三游洞最少也得塌下一半。” 柳西川道:“所以毫无疑间,石门是用钥匙打开来的。” 南宫绝道:“那些炸药,难道是独孤秋用的?” 柳西川道:“相信就是了,以我看独孤秋大概是想阻止那个假的骷髅刺客进内,掷出火药暗器,结果虽然阻止不了对方,却将石门的开关机括炸坏,以致不能够关上,所以,对方才会将他乱刺成这样。” 南宫绝道:“我也是这样想。” 他们这种想法虽然并不全对,但独孤秋掷出火药暗器,将机括炸毁,以致石门不能够关上这点,却是一点也不错。 柳西川道:“倘若真的是这样,那位假骷髅刺客可够头痛的了。” 南宫绝点头道:“门既然不能够关上,这个藏宝洞在他来说,毫无安全可言,找们就是迟一些到来,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,他也不能够将那些宝藏完全搬出去。” 柳西川道:“在这种情形之下你看他会怎样?” 南宫绝道:“两种可能——一就是暂时离开三游洞,在洞外窥伺,待机会采取行动。” 柳西川道:“有可能。” 南宫绝道:“另一种可能就是藏在洞内,伺机攻击我们。” 柳西川道:“我看他没有这种本领,将我们一起击杀。” 南宫绝道:“不怕一万,就怕万一,由现在开始,我们更加要小心了。” 柳西川道:“我们已经随时准备应敌。”目光从青凤、阮平身上转过,落在何方的身上。 何方的变刀已经在握,看见柳西川望来,慌忙将刀拔出来,道:“我也准备妥当了。” 柳西川叹息道:“你最好是不要离我们太远。” 何方连声道:“一定的。” 柳西川也不多说什么,举步往洞内走去,他眼观四面耳听八方,却并无任何发现南宫绝也没有。 在两人之间的阮平、青凤、何方二一人就更不用说了。 他们在洞中突然停下脚步。 何方一路四下张望,这时候忽然道:“这个就是藏宝洞?” 柳西川道:“不错。” 何方道:“我却看不见什么珍宝。” 阮平道:“确实并没有。” 青凤皱眉道:“会不会是那个凶手已取走了?” 柳西川道:“绝对不会。” 南宫绝道:“这个洞中洞之内,莫非还有洞?” 柳西川点头,移步到绝望前面,忽然叹了口气。 南宫绝目光一转,道:“当年司马方就是给殷天赐击下这个绝望?” 柳西川道:“正是。” 南宫绝移前几步,探头往下一望,道:“这个绝望看来很深。” 柳西川道:“当年我曾经将一块大石抛下去,看看能否知道有多深。” 南宫绝道:“结果怎样?” 柳西川道:“那块大石给抛下去之后,一点声息也没有。” 南宫绝道:“这若非那下面满布棉花一样的泥泞,相信就深不可测了。” 柳西川道:“不难想像。” 南宫绝道:“司马方给击伤内腕,再跌下这样的一个探望,能够活命,实在是一个奇迹了。” 柳西川道:“这种奇迹的可能性并不大。” 南宫绝道:“不错。” 柳西川道:“所以那一个假骷髅刺客到底是否司马方,其实是值得怀疑。” 南宫绝连声道:“不错!不错。” 阮平一旁忍不住追问道:“宝藏到底在哪儿?” 柳西川道:“阮兄弟是否还记得朱培给你们的那张地图?” 阮平道:“不是一直给公子收藏起来?”转望向南宫绝。 南宫绝即时探怀将那张藏宝图取出来,抖开,青凤、阮平不由都围上去。 那张藏宝固绘画得也相当详细,他们现在看来都有一种熟悉的感觉。 因为现在他们都正在三游洞中。 藏宝图之上画有一只大壁虎,南宫绝手指那只大壁虎,道:“这相信就是宝藏的关键了。” 柳西川道:“公子明察。” 南宫绝细细再打量了那张藏宝图一遍抬起头来。 阮平亦自东张西望,道:“这儿哪里有什么壁虎?” 南宫绝道:“以这张图来看,壁虎的所在,应该就是那个水池的所在了。” 柳西川道:“不错,公子慧眼,果然不凡。” 阮平、青凤不约而同立即向那个水池奔去,阮平立刻嚷起来,道:“看,这池里真的有一只壁虎。” 青凤接道:“却是一块石头而已。” 柳西川道:“就是那一只壁虎了。”说著与南宫绝双双走了过去。 何方亦步亦趋来到了水池旁边,看到了那只壁虎,南宫绝道:“这只大壁虎看来并不是天生成如此。” 柳西川道:“那是一块形如壁虎的石头被加工弄成这样。” 南宫绝道:“地图上那只壁虎上有很多红点,大概就是那只石壁虎背上那些鳞片一样突起来的圆石了。” 柳西川点头道:“那之上本来涂有朱砂,但因为年代久远,不时又有水滴在上面,看来已经快要消失了。” 南宫绝道:“那莫非也就是开启宝藏的关键所在?” 柳西川道:“是的。” 阮平道:“如何开启?” 柳西川道:“你们有没有发觉那些石块看似杂乱无章,但又似很有分寸。” 阮平道:“不错,是,但我却看不出其中奥妙。” 柳西川转向南宫绝道:“公子又如何?” 南宫绝道:“若是只看那张藏宝固,真还不容易瞧出其中奥妙,但现在,再配合那只壁虎的形状,若是晚辈没有看错,那是以九宫八对所排列。” 柳西川拍掌道:“一点不错。” 阮平却摇头道:“难怪我瞧不出,对于那门子学间,我根本一点兴趣也没有。” 青凤道:“我也是不懂。” 柳西川道:“那门学问,说官用,可以说并不实用,但需要用到的时候,若是不懂却参详不透。” 南宫绝道:“很多技能也都是这样的。” 也就在这个时候,青凤突然一声惊呼,道:“你们看!” 众人一齐向她望去,阮平忙问道:“看什么?” 青凤手指著水池的一侧,道:“那里有一具骷髅。” 众人这时候也都看见了。 那个骷髅躺在池底,身上只见白骨,那些白骨中一丝丝,一缕缕,好像是尚未完全消蚀的肌肉,又好像是尚未消蚀的衣服。 在骷髅的右肩斜挂著一个皮袋,那个皮袋也已经消蚀得七七八八。在皮垂附近,散落著数十枚形状奇怪的钉子。 对于这些钉子,众人都不陌生。 柳西川目光落在钉子之上,条地一声呻吟道:“五云捧日追魂钉!” 南宫绝脱口道:“这具骷髅莫非就是司马方的本人?” 柳西川道:“只怕就是了。” 何方插口道:“以找的经验看来,这具尸体已经在水里多年。” 柳西川道:“应该有。” 南宫绝道:“这个藏宝洞别人要进来实在没有可能。” 柳西川点头道:“当年我们进来也就只有四人。” 南宫绝道:“再加上那些追魂钉,死的人除了司马方,绝不会是别人的了。” 柳西川叹息道:“看来他被击掉进绝壑之下,半途也许是被什么绊著,所以结果仍然能够爬上来,在这个山洞之内,并没有任何食物,倘只有喝水延续生命,结果也就死在水里。” 南宫绝道:“相信就是如此的了。” 柳西川道:“那么说,那个假的骷髅刺客并非司马方是绝对可以肯定的了。” 南宫绝道:“不是司马方就该是殷天赐了。” 柳西川沉声道:“毫无疑问。” 何方奇怪道:“但是我分明……” 柳西川道:“有很多事情还不是你所能够想像得到的。” 何方摇头道:“我实在不明白。” 柳西川道:“你不久就会明白了。” 何方苦笑道:“不久?” 柳西川道:“这个不久就是不久,到这个地步,什么也快将水落石出的了。” 何方道:“再这样下去,我的一个脑袋就要变成两个。” 阮平大笑道:“这有何不好,一个人只有一个脑袋,你居然有两个,应该值得高兴。” 何方只有苦笑。 正当此际,青凤条地一声轻呼,道:“殷伯伯——” 柳西川一怔,道:“凤儿,你——” 青凤手指著池水道:“我看见殷伯伯在水里。” 柳西川叉是一怔,南宫绝却已经明白,沉声道:“那是池水倒影。”语声一落,霍地转身! 一条人影即时纵那边钟乳石后拔了起来,正是殷天赐! 他从钟乳石后探头外望,看机会下杀手,只道众人都背转身子,看不到他,谁知道水池倒影,给青凤一眼瞥见。 刹那间,他知道躲不下去了。 凭他的武功,这时候若是要离开,南宫绝他们未必追得及他,可是他若是就这样离开,南宫绝他们势必占据著三游洞。 而即使他们没有意思将那些藏宝据为己有,只是等候他到来,又即使没有他那样的耐性,但有何方在一旁,难保会找机会通知官府,到时候纵然能够得到那些珠宝,带著那么多的珠宝,亦未必能够逃过官府的耳目。 在这种情形之下,只有突然一击,如果能够击倒柳西川、南宫绝两人之一,这件事情就简单得多了。 他当机立断,立即从藏身之处扑出!他轻功未必比得上南宫绝,但身形一动,右脚就撑在钟乳石之上,身形借这一掌之力,如箭也似射前日半空中,它的剑锋已出稍,却立即脱手掷出,飞掷向阮平!剑鞘亦同时掷向青凤剑如弩,稍亦是似箭一般,虽然并没有锋刃,但掷在身上,亦足以将入重伤! 这柄剑并不是它的兵刃,所以他毫不犹豫掷出! 他的兵刃其实也就是它的一双手!那双手开碑裂石,简直就似一双利斧般,而它的雷霆十七击,乃是武当四绝真人四绝中最绝的一绝! 他并不是将稍与创掷向南宫绝、柳西川,因为他知道,那对于他们两人根本就没有多大的作用。 阮平、青凤则不同。这一稍一剑足以将两人暂时截下来,让他全心全意地对付柳西川、南宫绝两人。 他的推测很少有错误。这一次也没有例外。 阮平手急眼快,举刀急挡! “当”一声,乃碰在掷来的剑锋之上,迸出了一蓬火花!阮平只觉得一股力量排山倒海也似撞来,握刀手腕一麻,人竟也立脚不住,闷哼一声,连人带刀被那柄剑震下了水池! “噗噬”一声水花激溅! 阮平心中大骇,一时间竟不知从水里站起来。 同时间,剑稍亦掷至,青凤鸳鸯双刃交叉,挡一个正著,亦是“当”一声,剑锋飞开,青凤整个身子被震得倒退八步。 她亦心头大惊。 剑稍才掷出,殷天赐也扑到了,双掌一开,“风雷声响”,左击南宫绝,右袭柳西川! 南宫绝、柳西川双双一声暴喝,双剑出稍,急迎上前!柳西川的剑扁而长,“回凤舞柳”,枫枫一连十一剑,封住了劈来掌势! 南宫绝一剑千锋,急切殷天赐左掌! 殷天赐大喝一声,整个身子陡然车轮般一转,两股劲风从双掌发出,迫住了南宫绝、柳西川两人的剑势,双脚倒错,突喝一声,奔马般直冲柳西川,左右掌同时一台一开,雷霆声动,劈向柳西川的胸膛! 变式之快,出手之狠辣,实在是难以形容! 柳西川面色一变,剑急展,“嗡”一声龙吟,震出了千百道闪亮的剑芒! 那千百道剑芒却一闪即逝,殷天赐掌发雷霆,掌风竟然强劲到将柳西川的剑势完全压死。 那股掌风跟著排山倒海一般撞前,柳西川一声闷哼,竟然不由自主地被那股掌风震得“蹬蹬蹬”连返三步! 南宫绝一剑同时划至! 殷天赐喝叱一声,左掌一挥,一股劲风涌前,迫住了南宫绝的剑势,脚步如箭般冲前,右掌一连向前印出了三掌! 柳西川竟然又被一连迫退了三步,脚下一踏空,坠进水池里。 殷天赐得势不饶人,趁柳西川手忙脚乱,一脚猛踢了出去,疾踢向柳西川的胸膛柳西川一眼瞥见,匆忙中,上身斜刺里一闪,及时将那一脚避过去。 他下身已浸在水里,但身手仍不失灵活。 殷天赐却也并不是只踢出一脚,那一脚踢空,立即一枚,半途中一变,又踢出! “霍霍霍”一连踢出三脚,踢得快且狠,都是向要害踢到! 柳西川的剑尚未施展,脚已又踢到,他急忙一个铁板桥向后一仰,恰好将三脚避开去。 第十二回剑虹烛天掌劲动地 南宫绝的剑已经攻到! 这一剑,南宫绝已动杀机,又一心抢救柳西川,是以剑势都极为狠辣迅速! 殷天赐何等经验,又岂会不知道厉害,他飞脚疾踢柳西川,这时候双手若封架南宫绝的剑,功力、速度不免都要打一个折扣。 他也知道这一点,索性就不招架,偏身猛一闪,借势脚一顿,身形向水池上飞去,腰同时一折,左拳右掌,凌空向水池里的柳西川击下! 这一著实在出人意料! 柳西川也不防有此一著,要闪开这一拳一掌无疑大成问题。 幸好南宫绝也跟著凌空追击了过来! 南宫绝一剑落空,看见殷天赐那样,人剑亦凌空飞射前去!剑紧追殷天赐,如影随形! 殷天赐耳听风声,心头不免亦一凛,这个年轻人身手的敏捷实在是他生平仅见。 他拳掌若是继续击下,纵然能够将柳西川堆中,身形不免亦一缓,才势必避不开南宫绝的一剑追刺!他为商多年,明知道是亏本生意,当然就不肯做了。 刹那间他竟然能够收住了拳掌的攻势,身形继绩向前飞。 南宫绝人剑紧追不舍。 两人如天马一样,横越池面,殷天赐当然先著地,脚步才一落,拳掌立即回击向南宫绝。 南宫绝身形才落下,拳掌劲风已压体! 可是他的剑已然护住了全身要害,整个人就像是布满了尖刺的刺猜。刹那间,所有的尖刺都竖了起来。 南宫绝刹那间出手的迅速,简直就像是千百柄剑同时刺出来,闪亮的剑光连成了一个光球,他整个人都裹在光球之内。 殷天赐的掌风拳劲是那么强劲,南宫绝下落的身形,竟然被劲风激起来。 但殷天赐的拳掌却不能够接近南宫绝的身体。 当然不是不能够,只是不敢。 他觉得拳掌之上就像被千百只蜜蜂鳌上去,著实吃了一惊。 凭他的经验,当然知道这乃是南宫绝那一剑散发出来的剑气。 剑气虽然不能够杀人,却足以摧人神魄。 而且从剑势看来,南宫绝显然未尽全力,他若是全力一剑刺出,只怕剑未到,剑气已令人胆落魂飞! 这样年经但在剑上竟已有如此造诣,也的确少有。 最低限度殷天赐就从未遇过这样的对手。 就在他这一迟疑之间,南宫绝的身形已经又落下,右脚先著地。才著地,他的身子便借势一旋,剑再向殷天赐刺过去! 千锋合为一剑,剑光大盛!骤看来那仿佛就不像是一柄剑,只像是一团灼热的火炬疾向殷天赐飞来。 殷天赐大吃一惊,喝叱一声,一个身子疾向后倒退!在未弄清楚对方的食势之前,他实在不想冒险出手。 南宫绝一步也不放松,剑紧追著剌出! 剑先过处,空气仿佛被突然刺裂,“嗤”的裂帛般一声暴响! 殷天赐触目惊心,不觉脱口道:“好剑法!” 这三个字出口,他的身形已然倒飞了出去,一退竟两丈,掠上了一条钟乳石之上“嚓”一声那条钟乳石被他后背撞断,齐中断了下来。 殷天赐的身形也就在此际一顿,脚一曲,正好踩在那条钟乳石的断口上! 同时一声水响,柳西川顺著水箭般从水池里拔起来,半空中身形一掠,斜落在南宫绝身旁。 他盯稳了殷天赐,眼撞中充满了疑惑,也充满了悲愤。 这时候阮平亦已从水里站起来,跃上了池边,剑指著殷天赐,青凤那边双刃亦都准备出击。他们却都没有动,都看南宫绝如何处置。 何方也没有例外,他的刀已在手,刀锋不停在抖动。 方才那片刻的恶斗只看得他心惊胆颤,他仍然留在那里,没有开溜,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。 藏宝洞之内立时静下来。 死亡一样的静寂。 由极动而变成极静,是如何的突然,气氛也因此变得特别紧张。 就是阮平、青凤也仿佛免得呼吸有些不大畅通,何方就更有窒息的感觉。 没有动作,没有说话。空气也仿佛在凝结,冰一样凝结,突然又化开,被炸药炸碎一样化开! 那是因为殷天赐在笑,大笑,狂笑! 殷天赐的笑声就像是炸药般在洞内爆开来,每个人的耳膜都给震动得作响一笑声绵绵不绝,洞内的钟乳石仿佛都要在笑声中削落。 阮平第一个按耐不住,厉声道:“你笑什么?” 殷天赐只笑不答。 阮平冷哼一声,一挣袖,仗剑便待冲前。 南宫绝即时喝道:“不可妄动!”他的喝声亦如霹雳一样,喝住了阮平。 殷天赐的笑声即时一顿,道:“很好,很好。” 柳西川冷冷地道:“不见得有何好。” 殷天赐道:“对于你们,今日总算有一个了断,难道还不好?” 柳西川道:“对于你如何?” 殷天赐道:“从此不用再冒充骷髅刺客,戴那他妈的贴缕面具,也一样是好的。” 柳西川盯稳著他,忽然道:“你真的就是我大哥?” 殷天赐道:“到现在你仍然怀疑?” 柳西川道:“我实在难以相信。” 殷天赐道:“可惜你非相信不可。” 柳西川叹息道:“你不是别人冒充的呢?” 殷天赐道:“当然不是。” 他手一抓颔下长须,道:“须是真的,我这张脸也正真的,对于易容术,我一窍不通,即使易容术高明如独孤秋,相信也没有可能做得个人的脸皮如此迫真。” 柳西川道:“未必。” 殷天赐道:“未必?”他大笑接道:“最精巧的人皮面具也只是一个面具而已,无论如何,都难免有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,可是你看我!”他面部的肌肉随著他的笑每一寸都在牵动,都在头动。 这的确是事实,最精巧的易容术,最完美的人皮面具,也难以做到这一点。 柳西川叹息道:“不错,而且声音也不能够这样相似。” 殷天赐道:“你现在应该明自为什么每一次我出现,声音都是这样怪的了。” 柳西川无言点头。 殷天赐道:“我的脾气怎样,你当然也知道得很清楚。” 柳西川道:“当然。” 殷天赐道:“你当然奇怪我竟然忍受得来。” 柳西川道:“奇怪得很。” 殷天赐道:“就连我自己也免得奇怪。” 柳西川摇头苦笑。 殷天赐道:“这在我可以说也是一种痛苦。” 柳西川道:“因为你富甲一方,平日何等威风,而且以你的脾气,也不惯如此闪缩。” 殷天赐道:“实在不惯。” 柳西川道:“可是你竟惯了。” 殷天赐道:“无论什么事情,一次不惯,多几次就会惯的了。” 柳西川道:“不错。” 阮平那边突然道:“你真的就是殷天赐?” 殷天赐道:“我不是谁是?” 阮平道:“殷天赐不是已经死了?” 殷天赐大笑道:“到现在你仍然不明白么?” 阮平瞪著他,不作声。 殷天赐接道:“殷天赐若是真的已经死了,你现在看见的就不是一个人,是一个鬼!” 阮平冷笑。 殷天赐问道:“你是否相信鬼神的存在?” 阮平大声道:“不相信。” 殷天赐道:“那你就应该不要再怀疑了。” 阮平道:“可是,我们在殷家庄那里不是已经看见了你的尸体?” 他一顿接问道:“那难道是别人的尸体?” 殷天赐道:“当然是别人的,那也的确是一具尸体。” 阮平道:“我家公子的判断很少错误。” 何方插口道:“衙门中的仵作也证实了。” 阮平道:“你哪儿找来一具那么相似的尸体?” 殷天赐道:“你应该问——我哪儿找来一个如此相似的人?” 阮平道:“都一样。” 殷天赐道:“不一样的。” 他缓缓接道:“那若是一具尸体,纵使你们看不出,官府的仵作也验得出的,而且要将一具尸体带进来,也不是一件易事。” 何方道:“我的手下不尽是饭桶。” 殷天赐道:“而且一个那么精密的计划,在接近成功的时候,更不能够有任何错漏,要避免发生错漏,那就只有尽量再少生枝节。” 何方道:“不错——那个人?” 殷天赐道:“他本来是什么人,你们当然不知道,我也一样不怎样清楚。” 何方道:“哦?” 殷天赐道:“他自称是一个过路客商,是我在路上偶然遇上的。” 柳西川道:“因为你发现他与你身材相似,所以才将他抓起来。” 殷天赐道:“不是抓,是请!”他接道:“当时他实在有点受宠若惊。” 柳西川道:“你到底是扬州首屈一指的大富豪。” 殷天赐道:“难道他在那之前曾见过我几面?” 柳西川道:“你在扬州城中万人瞩目,认识你的人无疑多得很。” 殷天赐道:“所以我根本毋须多作解释,对于我他已经全无戒心,只逼我有什么好处给他。” 柳西川道:“他自称是商人?” 殷天赐道:“而且据他说什么生意都有他一份,而且生意做得相当大。” 柳西川道:“是么?” 殷天赐道:“毫无疑问,那也是一个聪明人,他既然表示什么生意都做,也就等于说我无论给他什么生意他也都做得来的了。” 柳西川道:“不错。” 殷天赐笑了笑接道:“他告诉我他姓吴,也叫做天赐。” 柳西川一点也不奇怪,道:“扬州城中叫做天赐的人以我所知,实在不少。” 殷天赐道:“的确不少。” 柳西川道:“当然,他也许只是在巴结你,希望你真的能够给他一宗大生意。” “也许是的。”殷天赐道:“当时我却实在忍不住笑起来。” 柳西川道:“他当然只当是已得到你的欢心,怎也想不到,你给他的竟是那种要命生意。” 殷天赐笑接道:“我与他走了一程,看见四下无人,就出手点了他的穴道,趁夜将他抱入我的庄院,藏在我收藏珍宝的秘室中。” 柳西川道:“他总有醒来的时候。” 殷天赐道:“在他醒来的时候,我已经准备了菜肴,还有一个姿色不错的妓女,那个妓女也是我偷送进去的。” 柳西川道:“你这样做有什么作用?” 殷天赐道:“他身材虽与我相若,胡子却没有我的长,面貌当然更不像,所以,我必须先让他将胡子长起来,同时为了使他短期间内能保持身材不变,我必须让他安心住下。” 柳西川道:“你当然有一个很不错的借口。” 殷天赐道:“当然——我告诉他有一件事情正需要一个他那样的人来帮忙,希望他能够暂时留下来。他当时半信半疑,但见我言词恳切,又有美女佳肴侍候,而且亦想到一旦拒绝,可能会触怒我,后果堪虞,所以终于还是答应留下来。” 柳西川道:“你想必另外许下他诸般的好处。” 殷天赐道:“对那个妓女也是的,所以他们两人之后一直都安心留在那里,等候我进一步的指示。” 柳西川道:“那是你自言收到骷髅帖之前什么时候?” 殷天赐道:“之前半年。” 柳西川道:“他们居然有这么好的耐性?” 殷天赐道:“一个人的耐性有时是可以强迫出来的。” 柳西川道:“他们难道都不牵挂家人?” “那个妓女是自小被卖入青楼,对于家人,根本就全无印象,我是仔细调查过之后,才选择她的。” “像你这样的一个大富豪,这样关心一个妓女,难道没有人觉得奇怪?” “像我这样的一个大富豪难道用得著亲自去做这种事?”殷天赐反问。 柳西川不由点头。 殷天赐接道:“至于替我调查的那个人,我绝对可以肯定是绝不会将消息泄露出去——他本来就是我的一个心腹。” 柳西川道:“他真的会替你保守秘密?” 殷天赐道:“那个人我对他有过救命之恩,若不是我,他早已死在少林群僧的手下。” 柳西川道:“少林名门正派,群起而围殴一个人,那个人相信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。” 殷天赐摇头道:“这你可就错了,那个人原就是少林派的弟子。” 柳西川一怔。 殷天赐接道:“他本是一个孤儿,在少林寺习武长大,像这样一个人,你以为他坏得到哪里去?” 柳西川道:“那么他为什么背叛少林寺?” 殷天赐道:“只因他嗜武如狂,一心要出人头地。” 柳西川道:“少林派武功博大高深,向来被称为天下武术之根源地,他既然嗜武如狂,在少林寺中,岂非就得其所愿?” 殷天赐道:“可惜少林派之中禁令森严,循序渐进,而他的资质并非超人一筹,要一下学到最高深的武功,在他固然是一个困难,少林寺的僧人当然亦不会容许。” 柳西川道:“那么他怎样做?” 殷天赐道:“偷进藏经阁,盗取秘笈。” 柳西川脱口道:“好大的胆子。” 殷天赐道:“可惜他虽然对寺中环境那么熟悉,武功到底是有限,立即被看守僧人发觉,当时他可以矢口否认,那最多杖责了事,他却是作贼心虚,慌忙逃走。” 柳西川道:“少林寺的僧人当然追下去。” 殷天赐道:“在追逐中,他失手重伤了几个少林僧人。” “事情可大了。” “所以他只有逃命,但结果仍然在百里外被其中七个僧人追及击伤,是我路过将那七个僧人击毙,救了他。” “那他非跟著你不可了?” “像他那样的一个人,一出了少林寺,简直就像瞎子一样,无所适从,况且我对他还有救命之恩。” “以他那么单纯的一个人,的确可以成为你的心腹。”柳西川冷笑接道:“在享受方面,你当然绝对可以让他满足。” 殷天赐道:“他的要求其实也并不高。” 他笑了笑接道:“一个在少林寺中长大的青年,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享受,况且我当时方分到一大批财宝可供挥霍。他与我走在一起,自然也得到同样奢华享受。” 柳西川道:“在当时来说,你的确也需要一个人跟著出入才像样,也好替你打点一下。” 殷天赐道:“他无疑是一个理想人选,所以找在他身上也下了不少心机,希望能够训练他成材,做我的心腹。” 柳西川道:“听你这样说,这一个人正所谓入世未深,应该是任由你摆布。” 殷天赐道:“一直以来,事实也确是如此。” 柳西川道:“难怪你说得这样肯定,像这样的一个人,你绝对可以信任他不会将消息泄露出去。” 殷天赐忽然叹了一口气,道:“可惜我忘记了他出身少林,亦并非因为犯了什么坏事被同门追杀。” 柳西川点头道:“严格说来,这个人无疑仍然可以算得是一个好人。” 殷天赐叹著气道:“他自小生活在少林寺中,耳濡目染,都是如何向善,平日替我打点庄院中的大小事情倒还罢了,一到见我为恶杀人便起离异之心。” 他摇头接道:“尤其看见我击杀那个侍候吴天赐的妓女,离异之心更大。” 柳西川道:“为什么你要被那个妓女?” 殷天赐道:“不杀她,难道由得她泄露我的秘密?” 柳西川道:“将她留在秘室内难道也不可以?” “当然不可以,万一你们找到了那里,向她一问,我整个计划岂非就为出九仞,功亏一篑?” “那你大可以将她收藏在第二个地方。” “我考虑得很清楚,只有杀人灭口才是最好的办法。” “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?” “在我安排自己收到骷髅帖之前三天,我将她一个人叫出来,击杀在掌下,然后吩咐那个心腹悄悄用马车送出城外,随便找一处荒山葬下。” “参与这件事的只是那个人?” “不错。” “你真的那么信任他?” 殷天赐道:“当时是的。” 柳西川道:“听你这句话,你已经准备在事情完全安排妥当之后,连他也杀之以灭口的了。” 殷天赐并不否认,道:“我是有这个打算。” 南宫绝一直静听,这时候忽然插口问道:“你那个心腹手下可是朱培?” 殷天赐道:“正是!” 阮平脱口道:“难怪他与我动手用的竟然是少林正宗罗汉神拳,我早就怀疑他是少林弟子了。” 殷天赐道:“我本已有事成之后杀他灭口之心,所以很多事情都没有跟他细说。” 他冷笑接道:“其实在他运走那个妓女的尸体之时,我便该将他除去的了。” 南宫绝道:“当时他对你是似已大起疑心。” 殷天赐道:“不错,可是表面上他仍然若无其事,我却也实在想不到,他知道的事情比我想像的要多。” 南宫绝道:“他是知恩图报,所以他对你的事情份外关心。” 殷天赐道:“所以我的很多自以为秘密的事情,居然都给他知道了。” 南宫绝道:“譬如那张藏宝图的事情。” 殷天赐道:“他甚至还准备通知青凤逃避。” 南宫绝道:“也许他只是叫杜姑娘暂时躲起来,无意泄露你假冒骷髅刺客的秘密。” 殷天赐道:“也许是的,但为防万一,我还是非杀他不可!” 南宫绝叹了一口气,道:“你难道一点也不觉可惜?” 殷天赐道:“一件事要完全成功,某些人的牺牲是难免的。” 南宫绝无言。 殷天赐道:“我却是在他到杜家庄找青凤的时候才知道他对我已有贰心。” 柳西川恍然道:“你是跟踪我去的。” 殷天赐道:“不错,却想不到有此意外收获。” 柳西川再问道:“为什么你要跟踪我?” 这句话出口,不待殷天赐,他已自点头道:“我明白了,你是放心不下交给我的那两把金钥匙。” 殷天赐道:“防人之心不可无。” 柳西川道:“你也是借此追踪我,看我将钥匙收藏在什么地方。” 殷天赐道:“像你这样小心谨慎的一个人,若不用一点手段,真不容易知道你将钥匙收藏在什么地方。”一顿又道:“这勉强亦可以叫做抛砖引玉吧。” 柳西川苦笑。 南宫绝道:“朱培也曾经找过我。” 殷天赐道:“可惜你当时并不在客栈之内。” 南宫绝道:“从他模摹那张藏宝图一事看来,他知道的事情的确不少,若是与我一见,事情也许不至于弄到那地步。” 殷天赐道:“也许。” 南宫绝道:“事情有时就是如此巧合,不过,若不是你假冒骷髅刺客,独孤秋也不会插手这件事,现在也不会有这种局面出现。” 殷天赐无言。 到这个地步,又还有什么话说? 洞中无风,忽然有风。 一股强烈的山风从天塑处吹来,风中带著远山的木叶清香,令人有心神大振之感。 南宫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道:“天网恢恢,疏而不漏,这虽然是一句老话,亦未尝不无道理的。” 殷天赐冷笑道:“事情到这个地步,殷某人亦无话可说。” 他目光一转,冷冷盯著天塑那边,道:“为山九仞,功亏一篑,是你们走运,却是我倒霉。” 一顿又道:“然而幸抑或不幸,现在亦未免言之过早。” 南宫绝道:“老前辈武功高强,一战之下,或许将我们尽歼于此洞,亦未可知。” 殷天赐道:“希望如此。” 南宫绝道:“若是单打独斗,说一句老实话,我们之中,无一是老前辈敌手。” 阮平一怔道:“公子,以你的武功……” 南宫绝道:“也不是殷老前辈的敌手。” 阮平道:“可是你怎么说出来?” 南宫绝淡然一笑,道:“我就是不说,人家也心中有数。” 阮平道:“他真的那么厉害?” 南宫绝道:“你难道一点印象也没有?” 阮平沉默了下去。 殷天赐冷冷地盯著南宫绝,道:“公子的意思,是准备联手一搏?” 南宫绝道:“不错。” 殷天赐道:“胜之不武。” 阮平插口道:“对付你这种人管什么武林规矩。” 殷天赐目光一寒,道:“我已准备你们联手向我进攻的了,嘿!” 阮平手中剑一紧,道:“姓玩的就是拚掉这条命,也要与你拚一个明白!” 殷天赐道:“若是单打独斗,千招之内,我必杀你于掌下!” 阮平冷笑。 殷天赐道:“你若是不相信,尽管上前一试。” 阮平冷笑道:“这种激将之法虽然高明,可惜我不会上你的当。” 殷天赐闷哼道:“无胆匪类!” 阮平一怔,大笑道:“这句话应该由我说。” 南宫绝接道:“他虽然武功不如你,甚至一如你说,千招之内,必倒在你掌下,可是他有生以来,一直都是以真面目对人。” 阮平笑接道:“因为我上不愧于天,下不愧于地,不像你心中有鬼,藏头缩尾,不敢以真面目对人。” 殷天赐闷哼。 阮平又道:“若我是匪类,倒不知你是什么类了。” 殷天赐一时错口,只有由得阮平说。 青凤即时道:“殷伯伯,为什么你要这样做?” ——为什么? 南宫绝、柳西川、阮平他们立时都生出了这个念头,目光都集中在殷天赐的脸上,一眨也不眨。 何方也没有例外,他一直都没有插口,这时候再也忍不住,插口问道:“殷大爷,你钱那么多,在扬州城中,正所谓呼风唤雨,为什么还要觊觎这个宝藏,假装骷髅刺客,杀害那么多人?” 柳西川听得何方这样问,亦忍不住道:“大哥,莫说青凤、何方不明白,就是小弟我,也一样不明白,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,金银珠宝已多得终生受用不尽,何必再打这个宝藏的主意?” 南宫绝道:“莫非老前辈是受了什么人要挟,抑或有什么苦衷,不得不这样做?” 柳西川道:“纵然如此,那也无妨说出来,正所谓一人计短,二人计长,总有一个解决的办法。” 殷天赐冷冷地盯著他们,静静地听著一声不发。 为什么他要这样做?这无疑是一个在他们不可解的谜! 殷天赐富甲扬州,传说中,扬州城内有一半的店都是他所有。 这个传说无疑是夸大一些,但若不是很多店都是他的产业,也不会有这个传说,放开这些不说,就殷天赐在扬州城中那座巨宅,亦已经吓人。 那座巨宅占地之广阔,布置之华丽,雇佣奴婢之众多,扬州城中简直就无可相提并论。 而殷天赐出手的豪爽,同样是无人能望其项背。 所以扬州城中的商贾固然不在话下,即使是官府中人,对他亦不无顾忌。 他们多少亦领过殷天赐的不少好处。 在扬州城中,殷天赐已不是一个富豪那么简单,已简直就是一个神话中的人物。 甚至有这样的传说——殷天赐得到一个神奇的聚宝盆。 像这样的一个人,又怎会觊觎这个宝藏? 所以他们一直都没有怀疑到那个面目破烂的死者并不是殷天赐本人。 有一两银子与有十两银子,其间无疑是有很大的差别,因为十两银子买得到的东西,一两银子无论如何是买不到的。 十两银子与百两银子,千两银子与万两银子,甚至十万两银子与百万两银子,其间也一样有很大的差别。 但到了千万两银子与亿万两银子,数目虽然是大有距离,实际上并无多大分别的了。 亿万富豪所能吃到的东西,千万富豪也一样能够吃得到。 钱越多无疑就越好,然而到了某一个程度,就是再多也没有多大作用了。 殷天赐的家财显然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。 他可以吃到最好的东西,买到最好的东西,整个扬州城,可以肯定说一句,没有人能够得到他同样的享受。 一个人到了这个地步,还有什么需求,又何须再拚命去赚钱? 所以南宫绝他们实在想不通,他们几乎怀疑眼前这个人是否真的殷天赐。因为这个人无论从什么原因想来,也不可能是殷天赐的了。 事实却放在眼前。 殷天赐一直等他们停下了说话,目光才落在何方的脸上,道:“你是扬州城的总捕头。” 何方一怔,道:“现在仍是。” 殷天赐道:“在我初到扬州的时候,你曾经仔细调查过我。” 何方道:“那是上头的命令,而事实上,对于你这个人我也很怀疑。” 殷天赐道:“因为我实在太有钱。” 何方道:“而且出现得太突然,所以我不能不怀疑你的财富来源。” 殷天赐道:“所以那之后差不多三年,你一直在调查我,始终没有放弃。” 何方奇怪道:“你知道?” 殷天赐道:“怎会不知道?你虽然是个正直的捕头,你手下的并非全都是正直的捕快。” 何方恍然道:“你是从他们口中得到的消息?” 殷天赐道:“不错。” 何方道:“用钱买?” 殷天赐道:“金钱的魔力,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抗拒的,到后来,你不是也接受我的钱了吗?” 何方的脸一红。 殷天赐道:“财可通神,你不过是一个凡人而已,所以你也不必觉得可耻。” 何方叹息道:“大贤如司马光,也不能不在钱之下低头,何况我这个小吏?” 一顿转问道:“殷大爷提起这些事情,不知是有何用意?” 殷天赐道:“我只是提醒你,对于我这个人,你应该不会陌生的。” 何方道:“嗯。” 殷天赐转向柳西川,道:“我与你是师兄弟,也是结拜兄弟。” 柳西川颔首道:“小弟并未忘记。” 殷天赐道:“我们曾经出生入死,也一同克服过无数困难,才来到这个三游洞,找出洞中藏的无数金银珠宝。” 柳西川道:“不错。” 殷天赐道:“那些金银珠宝原是分为四份,因为四弟不服,被我铁掌击下深壑,我们四兄弟只剩其三。” 柳西川一声叹息。 殷天赐道:“所以那些金银珠宝原也该再分成三份,可是结果并没有。” 柳西川道:“因为当时我们都不想再与你争执,而且四份与三份,也差不了多少。” 殷天赐道:“同时小社生性平和,不大喜欢生事,而你孤掌难鸣。” 柳西川道:“就是再起争执,二哥与我必会联手,不过大哥你既然不再出手,我们也只有退让。” 殷天赐道:“其实当时我的确也没有再出手的意思,很简单的原因我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,根本就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金银珠宝,小社生性淡泊,无话可说,就是你,当然势必也以为即使是四份之一,也已是一生受用不尽的了。” 柳西川道:“不错。” 殷天赐道:“所以找虽然一个人独占了一半,你也并不反对。” 柳西川道:“亦是原因。” 殷天赐道:“我与你亦同样想法,就因此,才会极力阻止四弟将其余的宝藏也取出,只怕惊动了官府,惹出麻烦来。” 柳西川道:“小弟并没有忘记那是大哥你与四弟冲突的主要原因。” 殷天赐道:“四弟那么贪心,其实是不难理解的。” 柳西川道:“因为他严格说来,并不算得是穷苦人家的孩子。” 殷天赐道:“他的父亲本就是“燕云十六寇”之一,虽然与他们并非住在一起,历年来打家劫舍分得的财物不少都留给家人,所以他自幼过的日子其实也很不错。” 柳西川道:“也所以在它的眼中看来,我们所分的那些金银珠宝实在算不了什么殷天赐道:“那的确算不了什么。” 柳西川道:“我倒不觉得。” 殷天赐道:“那是因为你善于经营,你那间聚宝斋生意蒸蒸日上之故。” 柳西川道:“比起大哥你来,却是逊色得多。” 殷天赐道:“表面看来,不错如此。” 柳西川道:“其实如何?” 殷天赐道:“不错十年前我是扬州首屈一指的大富豪,十年后的今日,富豪这两个字,与我已经无缘。” 何方忍不住插口道:“殷大爷不要说笑了。” 殷天赐冷笑道:“现在是说笑的时候?” 何方怔在那里。 殷天赐接道:“我现在所有,只是那一幢庄院,与极少许金银而已。” 柳西川摇头道:“我实在不明白。” 何方亦说道:“这实在是没有可能的事情。” 殷天赐道:“怎会没有可能?” 何方道:“在我停止调查的时候,你已经买入超过一百间店子。” 殷天赐道:“买入的店可以卖出的。” 他淡然一笑,道:“我买入的时候你们都正在留意我的一切举动,到我卖出的时候,却没有人在意,即使那些店的店伙也不会在意。” 何方道:“为什么?” 殷天赐道:“那些店都是在我以半开玩笑的情形下卖出去的。” 他沉吟著接道:“在我的身旁,每一天都会有不同的所谓朋友,他们当然亦都是有钱的人,每当我有意无意与他们走过我所有的店,他们总会有人戏称如果那间店是他的多好,我也就乘机开玩笑似的卖给他们,他们一心奉承我,当然不敢逆我意,惟恐惹怒我,所以就算那间店不大值他们口里说出的价钱,也只好忍痛真是。” 何方道:“这倒是不著形迹。” 殷天赐道:“这只是其中的一个例子,所以我虽然将那些店一一卖出去,也没有人怀疑。” 南宫绝道:“不错,像一个你这样约有钱人,谁也不会怀疑到你真的要卖店来维持生活。” 殷天赐道:“这就是做有钱人的好处,譬如我袖子里藏的只是几块石头,若告诉人说我藏在袖子里的是几块黄金,也没有人不相信。” 柳西川道:“是的,根本就没有人相信你会将几块石头藏在袖子里。” 殷天赐道:“又譬如,我随便拿著一块玉石在手里,那不过只值三四两银子,我却说值三四百两,甚至值三四千两,也没有人敢说它不值,即使看出它是普通玉石,亦会以为其中另有珍贵的地方。” 柳西川道:“可不是。”一顿接道:“我却不明白,你那些店的生意一般都不错,每年所赚的钱应该足以维持你个人的开销。” 殷天赐道:“表面看来的确如此。” 柳西川道:“问题出在什么地方?” 殷天赐道:“在用人方面。” 。柳西川皱眉道:“这的确很重要。” 殷天赐道:“我所用的大都不是老实人,最要命的是,别人的店只需三四个人就可以弄妥,我却要七八个人之多。” 他沉声摇头接道:“同时在做生意方面,我实在是一个门外汉。” 柳西川道:“而且你也没有那个耐性。” 殷天赐道:“所以很多赚钱的生意落在我手上,不但不赚钱,而且要赔本。” 柳西川道:“做生意实在是一门很复杂的学问,难怪你应付不来。” 殷天赐道:“那些替我管店的人最初摸不清我的底细,倒也不敢胡来,到后来,发觉我这个人对于做生意的门路一窍不通,能骗得过当然就骗了。” 柳西川道:“你难道一直都没有发觉?” 殷天赐道:“最初我因为钱银多的是,实在并没有著意理会,每年只要多少有点儿钱赚,也就算了,到我认真去处理的时候,已经无可救药。” 柳西川轻叹一声,道:“这年头,老实人的确越来越少。” 殷天赐道:“我也实在著意打点,企图挽回局势,可惜所托非人,更加不可收拾。” 柳西川道:“后来你索性就有意无意地将那些店卖掉了事?” 殷天赐道:“也非如此不可。” 柳西川道:“以你庄院中的庞大开销,就是卖店子,也维持不了多久。” 殷天赐道:“所以我借故陆续将庄院中的一些闲人除去,以减轻负担。” 柳西川道:“总不是办法。” 殷天赐道:“实在不是。” 柳西川道:“于是你就想到了这个宝藏?” 殷天赐道:“不错。” 柳西川道:“你有没有考虑到这个宝藏中所余的那些珠宝根本就不能够卖出?” 殷天赐道:“当然考虑到了。” 何方忽然插口道:“为什么那些珠宝不能够卖出?” 柳西川目光一转,道:“总捕头既然心中已有所怀疑,何不直问。” 何方道:“柳老前辈,果然不简单。” 柳西川淡然一笑,道:“你是因为听到了我大哥方才提及“燕云十六寇”,才怀疑起来,是不是?” 何方点头道:“敢问,那些珠宝是否就是当年七王爷被劫夺的那些?” 柳西川一字字地道:“不错。” 何方虽然已怀疑,却也绝对想不到那竟然是事实,听得柳西川那么肯定回答,反倒是膛目结舌,怔在那里。 柳西川接道:“那些珠宝价值连城,所以虽然事隔多年,官府方面并未罢手。” 何方叹息道:“在下任职捕头之初,上头便已有说话交带下来,叫小心留意看能否找出什么线索。” 一顿又接道:“这说来,已经有十年的了。” 柳西川的双眉一皱,道:“相信每一个地方都有同样的话交带下去。” 何方道:“七王爷权倾天下,被劫夺的珠宝一日未找回,我们一日都不能罢休。” 殷天赐道:“以我所知,今日的七王爷已非当年可比。” 何方道:“话是这样说,多少他仍然有一些影响力。” 他四下望了一眼,道:“那些珠宝想必都是罕有的东西,否则经过了这么多年,七王爷没有理由还不死心。” 柳西川道:“这是事实。” 何方道:“你们在扬州出现的时候,我们大人,也曾怀疑到你们可能得到了那些珠宝,想不到,竟然真的有关系。” 柳西川道:“开始的时候,我也已怀疑到你那么监视我们,可能是那个原因的了。” 殷天赐道:“所以当时我也实在庆幸没有顺从老四司马力的主意,否则一旦被发现实在不堪设想。” 何方瞪眼道:“现在被发现,也是一样的。” 殷天赐道:“因为你们并未终止调查?” 何方道:“而根据官府方面的资料,那些珠宝都可以识别。” 殷天赐道:“那些珠宝大都是独一无二,绝世难求的东西,不出现倒还罢了,一出现,势必会大受注意,到其时,不惊动官府也不成。” 何方道:“你既然知道,却还要动那些珠宝的主意?” 不但他觉得奇怪,其他人也一样觉得很奇怪。 柳西川叹息道:“总捕头说得是,那些珠宝虽然名贵,但正所谓得物无所用,又何苦来呢?” 何方道:“我就想不通了。” 殷天赐道:“你若是想得通,也不会十年来都是做这个小捕头。” 何方闷哼。 柳西川目注南宫绝,道:“公子可想得出他是在打什么主意?” 南宫绝道:“也许准备将之拆散卖出。” 他连忙又道:“但一样珍贵之物一被拆散,价值不免就大打折把,所以这种可能虽然也有,相信只是用于极少的部分。” 殷天赐连连点头道:“说下去。” 南宫绝道:“这世上却有一种人,喜欢珠宝已到疯狂的地步,这种人当然又都是有钱人——没有钱,根本连沾珠宝的机会也没有。” 柳西川颔首道:“这种人只是喜欢珠宝,无意炫耀,即使知道是贼赃,只要合意也一样会购买的。” 南宫绝道:“而且事隔多年,对于七王爷当年被劫去那些珠宝的事情,已很少有人还有印象,最重要的一点是,除了官府中人,以及部份珠宝店子,根本很少人知道七王爷被劫夺的那些珠宝是什么样了。” 何方失声道:“可不是。” 南宫绝道:“多年后的今日,那些珠宝只要小心一些处置,的确是不难换回很多钱。” 何方目注殷天赐,道:“所以你不惜装死,连那么华丽的一幢庄院也甘心弃去。” 殷天赐道:“只要有钱,实在不难再建筑一幢那样的庄院。” 何方道:“到时你势必用另一个身份出现了。” 殷天赐道:“不错。” 阮平插口间道:“就不怕别人将你认出来?” 殷天赐道:“不错在扬州我万人瞩目,但出了扬州,认识我的人就不多了,而且,我只要将胡子剃掉,就是老朋友,只要我不跟他们打交道,也一样不容易认出我。” 他笑了笑,接道:“你应该知道,一个人长著胡子与剃掉胡子,相貌会有很大的变化。” 阮平不能不点头。 殷天赐道:“有一点,你们也不要忘记,我殷天赐已经被贴缕刺客刺杀这个消息,已经传开,而且被证实,那么即使我自承是殷天赐,千有八九会被人当作疯子,而认识我的人纵然有似曾相识的感觉,相信也只会认为是人有相似而已。” 阮平不能不点头。 殷天赐忽然一笑,道:“还有一点也是很重要的。” 阮平道:“哪一点?” 殷天赐道:“扬州十年,就像是一场梦一样,十年的富豪生活,我实在已经厌腻,所以找是绝对不会再以那种大富豪的身份出现了。” 阮平道:“那是以什么身份出现?” 殷天赐道:“当然是有钱人,譬如一间大绸缎店的老板。” 阮平道:“大富豪不是更好?” 殷天赐道:“只要有钱,一个普通人也一样可以得到大富豪的享受。” 阮平道:“而大富豪则是太触目了是不是?” 殷天赐道:“一个人太触目,开始的时候,麻烦也一定特别多,这种经验,我初到扬州的时候已经尝透了,像那样的经验,一次已足够。” 何方道:“而且官府一动疑,搜出了那些珠宝,你便脱不了关系,一番苦心,付诸东流。” 殷天赐道:“所以为什么我要冒那么大的险。” 何方道:“看来你一切已经做好准备的了。” 殷天赐道:“而且只许成功,不许失败。” 何方道:“因为一失败,后果就不堪设想。” 阮平忽然叹道:“你在扬州那幢庄院那么大,将它卖出,要安享余年,应该是绰有余裕。” 殷天赐道:“一个人享受惯了,要他过平淡的日子不是绝对没有可能,却绝对可以肯定,是一件不容易忍受的事情。” 阮平道:“你忍受不住?” 殷天赐道:“也许。” 何方微晴道:“殷大爷在扬州可以说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,店子他可以半开玩笑地卖丢,但那幢庄院是绝对不可能的。” 殷天赐道:“而且势必惹来许多冷嘲热讽,我相信一定就忍受不了。” 何方道:“我明白。” 殷天赐目光一扫,道:“还有一个原因,我也得一说。” 柳西川道:“又是什么原因?” 殷天赐道:“像我这样的一个大富豪,少不免要购买一些珠宝,到现在为止,我买入卖出的珠宝,为数也不少,却没有一件是我喜欢的。” 一顿又说道:“这应该说,没有一件我瞧得人眼。”